適應祁修銘存在這件事比喬桐想的還要簡單, 這個人很自然地就融入了她的生活，就好像這十年是不存在的，他們從沒分開過一樣。

周末她在家打游戲的時候，祁修銘把水果切好了端過來, 因為喬桐是在跟公司的人一起語音組隊, 再加上怕讓她分心影響操作, 他只把盤子放在了旁邊，整個過程都沒有說話。

喬桐從游戲裏擡頭看了他一眼, 他們交往以後祁修銘在她家穿得就休閑了很多，今天也只是簡單的白色毛衣和休閑褲，卻莫名得幹凈而溫暖, 真是要命得好看。

好吧, 她承認這個男人比游戲更有吸引力一些，如果不是吳文娜以為她孤寡老人非要拉著一起，她其實更想跟祁修銘二人世界來著。

喬桐偷偷關掉了話筒。

“我想吃蘋果。”

那語調裏帶著些許撒嬌，明明也不明顯，但就像羽毛劃過一般，總讓人心癢難耐。祁修銘知道她是怕冷落了自己。

他坐旁邊, 餵了一塊蘋果給喬桐，又看了一眼屏幕，他們劣勢得明顯。

“要不要我幫忙？”

喬桐趕緊搖頭, 一邊嚼著蘋果一邊說著：“那不行，你可是秘密武器, 等下次內戰的時候我來個男朋友上線, 嚇死他們。”

她也是才知道祁修銘雪域玩得居然非常不錯, 想著之前宋璟還說老板肯定菜呢, 絕對要把他們下巴嚇掉。

喬桐趁著間隙無意中瞥了一眼祁修銘,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讓他高興了，平日裏總是帶著三分冰的眉眼柔和得不像話，喬桐有些晃神，直到耳機裏傳來吳文娜的怒吼。

“喬桐你在發什麽呆？你是不是在演我？大家等會兒記得舉報她。”

喬桐趕緊回過神打開了麥。

“抱歉抱歉。”

祁修銘嘴角微微上揚起來，用著剛剛的水果叉自己也嘗了一口，他對現在的狀態已經很滿意了，十年的空白，總要一點點地填滿。

等喬桐終於關了游戲，一回頭就見祁修銘坐在沙發上，一本正經地擇菜，她沒忍住笑了出來。

“這是不是有些不符合你的身份啊？”喬桐湊在他旁邊，伸手幫他一起，“你說咱倆也算是老板和老板娘吧？是不是應該配備齊全一點？”

“配備什麽？”祁修銘擡頭看她。

喬桐想了想：“比如有家政來做衛生，出門司機接送，或者來兩個保鏢拎行李之類的。”

她只是在說笑，但說完才發現，她倒是從來沒看見祁修銘身邊有這些，頂多就是一個榮月洲跑跑腿。

“這些我都能做。”祁修銘把她手裏的菜拿過去，“我還會更多，我們不要別人。”

就像是一頭雄獅對自己的領域帶了強烈的獨占意識，他不想有其他人來破壞兩人的世界，誰都不可以。

喬桐不喜歡做的事情，都由他來就好了。

喬桐靠在他肩上憋著笑，明明以前連吃醋都只會暗戳戳的，現在怎麽盡打直球？好像更可愛了。

祁修銘調整了位置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。

“你沒有不喜歡吧？”他已經在努力克制自己了，怕把喬桐嚇著。

喬桐搖頭：“真奇怪，如果是你的話，我好像就不會討厭。”她閉上眼睛，這更像是一種信任，信任這個人不管是有著什麽樣的占有欲，都不會傷害自己。

“對了，”喬桐坐起來，“明天你就別過來了，歐陽姐約了我逛街。”

祁修銘看過來，喬桐感覺到他的不悅，顯然那不是針對自己的，她趕緊威脅似得說道：“你可別找歐陽姐麻煩，她可是我未來的嫂子，我哥那還懸著呢！我得多操操心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祁修銘無奈，喬西然喜歡的人，他自然會客氣些，“那我等你一起吃晚飯。”

“怎麽這麽執著？明天是什麽重要節日嗎？”喬桐笑。

祁修銘還真點頭。

“啊？”見他不像是開玩笑，喬桐也不得不思考了，她記性還不錯，跟兩人有關的都記得，也想不起來明天有什麽特殊的。

“紀念日。”祁修銘提醒。

“嗯？”

“交往一個月紀念日。”

喬桐只是楞了一下就笑了出來：“這位先生，我們地球人過紀念日，是論年來的。”

大概是看她笑得開心，祁修銘臉上也帶了些笑意，只是他明明是笑著的，喬桐卻突然有些心疼，這讓她笑容慢慢淡下來。

對於她來說是論年，但是對於祁修銘來說呢？一夜夜失眠的他，一次次有著輕生念頭的他，時間是怎麽轉動的？

那些被她刻意不去想起的問題，一旦有了念頭，就會泛起難以言喻的心疼。

“怎麽了？”祁修銘察覺到了她突然低落下來。

“祁修銘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們會有很多紀念日的，一周年，兩周年，三周年，”喬桐捧起男人的臉，“還有十周年，二十周年，你總不會覺得我們沒有明天吧？”

這話就像是戳到了祁修銘的痛處，男人的眼裏有一瞬間的悲傷，他嘴唇微微動了動，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，伸手摟著喬桐進了懷裏，也避開了對視的眼神。

良久，喬桐才聽到他的聲音：“好。”說罷，他又笑了出來，“你真是一點都沒變。”

還是一樣，那麽擅長甜言蜜語。

十六歲的喬桐也是如此，她從來不會說我愛你，但每一句聽在祁修銘耳裏都是動聽的情話。

她說著上升一百名太難了，卻還是拼了命地用功去讀書。

“總得跟你考同一個大學吧？隔條街我都覺得太遠了，不習慣。”

“以後我們孩子最好還是像你，迷你版祁修銘，想想都可愛死了。”

“她們都說不想結婚，怎麽就我不一樣？我想一畢業就跟你結婚。”

……

她就是這樣，讓自己毫不猶豫地就相信了計劃未來的人不只是自己。相信了沒有什麽事情是能分開他們的。

而那些相信，都變成了現在的不確定，不確定她是不是把一分喜歡說成十分。

祁修銘把懷裏的人抱緊了一些，即使如此，哪怕不信，他那許久都仿佛不會跳了的心，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，跳得歡喜。

第二天是祁修銘送的喬桐去的約好的地點，還沒到地方，喬桐就讓他停車了。

“讓歐陽姐看到了肯定要跟我哥說的，她對我哥藏不住秘密。”

喬桐也是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得是不是太過了，雖然她不是那個意思，但這說得倒像是見不得人似的。

她看了一眼祁修銘，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，祁修銘一只手覆在了她不安攪動的雙手上。

“喬喬，你不用想那麽多。”他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溫柔，“跟我在一起的時候，你什麽都不用想。”他怕喬桐想得太多，替自己考慮太多，哪天累了就會想離開。

“況且你不也是怕你哥找我麻煩嗎？他又不可能怪你。”

顯然兩人都了解，喬西然如果知道他們倆交往，想拆散也肯定是從祁修銘這邊下手。

喬桐回握住他，養尊處優的手骨節分明，又帶著力量。

“祁修銘，如果我說……我們以後可能就只能止步在現在的關系，你還願意嗎？”

男人的手就在她的手上，所以喬桐很輕易地就察覺到了祁修銘一瞬間的僵硬，她一根根掰開被蜷縮起來的手指，動作輕柔，因這安撫，原本已經準備抽手的人又沒了力道，軟綿綿得任她擺弄。

祁修銘看了一眼低頭的喬桐，以前放他一整天的鴿子都能理直氣壯的人這會兒倒是心虛了。剛讓她不要考慮自己，就馬上就來了報應，他又怎麽可能會不願意？不甘也只得情願。

“我怎麽樣都可以。”反正也不會比以前更糟了，“結束了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嗯。”

喬桐下了車，一直到她沒了影，祁修銘才重新發動車子。

止步現在的關系是什麽意思，他也知道，不難猜的，如果要在自己跟寧芃雅中間坐選擇，那自己絕對是會被喬桐拋棄得那個，更別說結婚了。

這個想法讓祁修銘心口有些泛疼，人果然都是貪心的，得到了，就會想要更多。

餘光瞥到一家婚紗店時，他下意識車速就慢了下來。

他曾經從鬼門關爬回來想看一眼她穿婚紗的樣子，婚禮是在酒店進行的，他繞著酒店開車了好幾圈，才終於決定進去，只是被喬西然堵在了門口。

兩人對視沈默了半天，祁修銘才終於叫了一聲：“西然哥。”

“回去。”

喬西然沒有拐彎抹角，這裏不會有人歡迎他，包括喬桐。

祁修銘有一瞬間的自暴自棄，他為什麽要管世家恩仇，要管喬桐會不會原諒他？只要他想，總會有辦法破壞這場婚禮，總能把那個人留在身邊，為什麽要這麽可憐地縮在陰暗角落裏自艾自憐。

想要就該去抓住，這樣地等，除了變得更淒慘還有什麽用？然而那一瞬間的勇氣，在看到婚紗照裏的喬桐時又消失殆盡。偏偏，那是渴望，也是軟肋。

她笑得很幸福。

“是個不錯的人吧？”

祁修銘問。

“嗯。喬桐很喜歡他。”

祁修銘掏了掏兜，裏面就只有一盒煙，來參加婚禮都忘了帶紅包，難怪喬西然覺得自己是來砸場子的。他的手插在兜裏捏緊了那包煙：“那就好。”

結果到底他也沒能看一眼穿著婚紗的喬桐。

手機響起了喬桐的專屬提醒音讓他回了神，車已經被停在了路邊，祁修銘習慣性得掏煙才想起來自己早就戒了煙，只掏出一小盒糖，都是喬桐喜歡的。

他打開了手機去看消息。

“晚上吃魚可以吧？想要紅燒的。”

後面跟著流口水的表情包。

祁修銘不自覺得就已經嘴角上揚啦，剛才所有的郁郁之情都沒了蹤影。

“好。”

他想起喬桐家裏的鹽已經用完了，等會兒要帶一袋回去，這次他沒再去看旁邊的婚紗店，徑直開車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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